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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达吉堪布答济群法师19问(四)

导读:索达吉堪布答济群法师19问(四)藏地寺院的实际景观问(12):去年,我在西藏参访了藏传佛教的几大寺院。就我所看到的情况,这些寺院也深受经济浪潮的影响。每个寺院都在卖门票,僧人则忙于应酬游客,和汉地...
索达吉堪布答济群法师19问(四)

藏地寺院的实际景观

问(12):去年,我在西藏参访了藏传佛教的几大寺院。就我所看到的情况,这些寺院也深受经济浪潮的影响。每个寺院都在卖门票,僧人则忙于应酬游客,和汉地的很多寺院非常相似。使得整个佛教的发展和社会一样,也进入商业运作的状态。近年来,很多汉地的寺院正在慢慢走向世俗化和商业化,作为汉地的僧人,我对汉传佛教的这种现象很担心。原本我的想象中,藏地寺院应当保有相对的神秘和清净。但根据此行的观感,我认为情况和汉地寺院也相差无几。作为藏传佛教界的大德,您对这个问题有没有什么思考?

答:我对法师的担心也深有同感,整个佛教,包括寺庙在未来的发展前景的确不令人乐观。在时代已飞速进入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佛教并未随着科技的昌明、物质的极度丰富而相应地繁盛壮大起来,比较明显的表现之一就是寺庙实际功能上的退化。不论汉地还是藏地,寺院本来就是作为僧人们闻思修行的道场而存在的。肩负了续佛慧命之神圣使命的僧人们,就是应该在寺院这个大熔炉中将自己锻造成为释迦牟尼佛的合格弟子,并沿着佛祖的足迹将弘法利生的旗帜一代代传扬下去。如果一个护持正法的所在也渐渐流俗为一个旅游景点,或成为各色人等整日喧嚣不已的交流场所、安慰空虚灵魂的偶像崇拜地,那只能说这是我们作为僧人的最大失败与悲哀,也是佛法不被人从心底里信仰的令人痛心的表征。

佛教是最高深的科学与哲学,要想掌握圆融了世与出世间所有学问及实修体系的佛法,就必须经过系统的闻思修行,而寺庙就是最好的提供闻思修方便的地方。学有所成的高僧大德们在其中传法授徒,渴求智慧甘霖的佛子们于其中精进地闻思、辩论、苦修,这本是多么令人向往、陶醉的一幅景观。但现在反观汉地以及藏地的个别寺院,情况却大不容人乐观。在这些寺院中,僧人们忙于应付一拨又一拨前来观光的游客,正常的讲经说法几乎已完全中断。一个寺庙到了只能依靠它所拥有的历史文物、佛像、名气,以及曾经有过的辉煌、在老百姓心目中的神秘影响来维持生存的地步,而不是靠它所拥有的正法的力量,不是靠它所引以为傲的真正的僧才来吸引求法者并保证自身的发展与提高,这种现象的的确确太让人痛心并深感焦虑。因为世亲论师早就说过,佛法就是教法和证法,若寺庙演变成游览观光的地方,那教法何存?证法又在哪里得以体现、弘扬呢?

不过法师所看到的藏地一些寺庙的情况并不具有代表性,对此,我想表达我个人的一点看法。尽管我并不能保证藏地未来的寺庙各个都清净无染,但尚能基本肯定当前藏区的绝大多数寺院还是与汉地寺院的普遍情况有所不同。这并不是我有意偏袒藏地寺庙,而是事实本来就如是。其实我心底同样担心这些寺庙将来的前景,就像上文所叙述的那样。而且对藏地个别寺院现在已发生的变化,我确实有点痛心疾首的感觉,但就全藏区目前暂时的现状而言,情况尚未发展到非常糟糕的地步。

除了西藏、青海、甘肃等省的一些靠近大城市并且对国内外游客开放的极个别寺庙以外,藏地几乎所有的寺院都是不收门票的。另外,由于青藏高原交通不便,很多寺庙都坐落在基本与外界隔绝的深山密林、荒野草原之中。加之这里的高原气候相对内地大为恶劣,仅高山缺氧一项不利因素就已经把很多所谓的旅游者、香客挡在世界屋脊之外了。如此看来,一个个地处寂静地的寺庙,短时间内似乎还无法被现代化的潮流所淹没。

比如四川省的甘孜州,人口还不到八十万,但寺庙却有五百一十五座。而据我所知,这么多寺庙中没有一座是出售门票或随意接待客人的。再比如我的家乡炉霍县,小小一个县城连大城市的一条街道都比不上,但却拥有大小二十四座寺庙。讲学院、修行院等众多闻思修场所中,没有一间寺院有接待客人的习惯。至于五明佛学院所在的色达县,万把人的人口竟有三十间寺院,而且从没听说有哪一个寺庙卖门票的。青海、云南、西藏内陆等地,情况也大致相同。当然了,我本人也去过拉萨、西宁等地,在那些大城市的周围,有些寺庙确已被开发成旅游胜地。但若能亲身深入广袤的藏区内陆,你一定会发现情况实乃大不相同。

相对于汉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口的大城市中往往只有几间寺庙的情况来说,藏区几乎每个乡村都有自己的寺庙。又因为藏传佛教历来重视寺庙中讲经说法等活动的进行,兼以这些寺庙又大多处于寂静地,很少受到外界的干扰,故我个人以为,尽管现阶段面临经济开发的浪潮冲击,但大多数寺庙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还不会受到太大的干扰、影响。

不过为未雨绸缪起见,还是衷心希望所有寺院都能秉承释迦牟尼佛的教导,将自身净化成传播世尊教法的名副其实的正法道场。僧人们在寺院中也应精进修法,应将修行落实到身、口、意的每一个环节。如果自己与世间凡夫一样整日忙忙碌碌,而所忙碌的又尽为琐碎、无聊之事,那此种庸庸碌碌之生活又怎能与出家人的真实身份相符呢?全知无垢光尊者曾指出过障碍正法之六种过错,即:“高位傲慢散乱大官错,忙碌诸世间法僧人错,名相讲经度日法师错,五毒焚毁自心咒师错,愚昧邪命养活行者错,自心沉迷世法士夫错。”这其中就包含了对僧人、对讲经说法的法师等人的要求。在越来越令人眼花缭乱的现代经济浪潮侵袭下,每一个僧人都应该反思反思,自己是否像尊者批评的那样忙碌于世间八法;每一个上师也都应该扪心自问一下,自己是否仅仅只是一个名相上的法师,自相续中实际无有丝毫修证功德,讲经说法居然也被自己用作了谋生的工具、手段,而不是在传递佛法的慧炬。

从内心希望汉地、藏地的所有寺院,寺院里的所有出家众,都能保持自释迦牟尼佛传下来的优良传统,人人少管世间琐事,各个不忘修行人之本分。在我看来,与其去搞那些发心不清净的寺庙建筑,去搞那些表面看来轰轰烈烈的形象佛法,都不如老老实实静下心来好好修行、修心。修行远远重要于修建、营造、赚钱,以及开发所谓的旅游资源,真正的佛教徒只有在清净道场上闻受、修持正法,才能最终对自他带来终极利益。

佛教现代化的真实内涵

问(13):佛教千百年来的弘扬,始终遵循着契理契机的原则。如今,整个社会都已进入现代化的进程,现代的生活方式已代替了以往传统的生活方式。在汉传佛教地区,已基本采用现代化的弘法方式,比如通过电视、电台、音像、网络等多种媒体进行,并以通俗易懂的现代语言对佛法进行诠释。我想知道的是,藏传佛教是如何看待佛法现代化的问题?又是如何着手进行的?

答:佛教确实面临一个如何与整个社会的现代化进程相协调的问题。在飞速发展的现代社会中,我想佛教应该而且必须借助于现代化的各种手段以利自身的发展壮大。但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佛法绝不能以丧失自身的原则为代价去迎合世人;佛法也绝不能以降低自身的水准为条件,一味迁就现代人的各种生活习惯、思维习惯。在这些前提下,我们欢迎一切现代化的弘法方式,并将积极准备将这些手段用于藏传佛教的弘扬上。但最主要的指导思想依然是,佛法的思想如果不能穿透时空的迷雾,佛法如果没有揭示出宇宙的终极真理,佛法如果还要随着世人分别念的改变而相应地被其所化,并不能化导世间学艺与世人思想的话,这样的佛法又怎能佩称为最究竟的智慧?故需要现代化的不应该是佛法的本质、佛法的思想,而应是把这一本质、这一思想尽最大可能传播开来的工具;并且我们必须保证这种种现代化的工具不会日益侵蚀掉佛法的精髓,它们不应该喧宾夺主,它们只能被佛法所统帅,不能反而凌驾到佛法头上。

我们已经看到并且承认汉地种种借助于现代化的手段弘扬佛法的做法,正如我们也同时注意到很多西方国家的法师也在运用现代化的媒体、方式弘法利生一样,对他们的做法我们依然随喜、赞叹。很多藏传佛教的高僧大德在东南亚、西欧、北美等地讲经说法时,同样采纳、接受了诸多新式工具。国外许多国家和地区还设有专门的佛教电台、电视台、报刊杂志,这些弘法的新思路、新手段都值得我们借鉴、选用。再说如今的时代早已是科技的时代、电子的时代,大多数人都恨不能将自己的人脑换成电脑,以更好、更快、更多地接受、储存、处理各种信息,为随顺世人日益变换的接收方式、联络及沟通媒体,佛法教育、传播手段当然也要更上层楼,以免落伍、跟不上时代发展。

近几年来,我们也陆陆续续地采用了电脑打字、激光照排、录音录像、同步翻译等措施,以加强弘法的现代化程度。尽管藏地相对于内地而言,科技文化还显落后,但我们也将尽力捕捉高科技的步伐。不过话又说回来,对这一过程中有可能产生的问题,我们也有着清醒的认识。毕竟,现代化的字眼背后绝不意味着毫无瑕疵、一片光明、皆大欢喜。

比如网络的应用就存在一些问题。佛教徒本应用它来搜集资料、解疑答惑,或开展网上教学、远距离传法等活动,但现在只要上网浏览一下就能发现,很多网站、很多网友都已把网络所提供的方便用来进行各种无聊的个人宣传、个人攻击以及庸俗的联络交友。再加上很多人把严肃的佛学辩论变成低俗的攻讦谩骂,凡夫的分别念原本就很增盛,大家又缺乏正知正见的引导,这样一来,网络所提供给人的方便就要大打折扣了。何况对一个修行人来说,依止上师是非常关键的,藏传佛教中要求弟子与上师之间应至少相互观察三年。而在网络的虚拟现实中,这一条件如何得以落实?更何况一些佛教徒还通过网络学到了很多不好的东西,诸如增长了贪心、混淆了法与非法的界限、脑子里塞进去一大堆无用而有害的垃圾、沉溺于游戏等,这些都是我们在利用网络这一新媒体时所应注意的问题。

至于说到用通俗易懂的现代语言对佛法进行诠释的问题,也需从两方面进行考察。

《时轮金刚》中说过,以大众易懂的语言造论很值得赞叹,故我们当然不反对用现代人容易理解的话语去解释佛法。但我担心的是,佛经、佛法的原意会不会被有些人在这一过程中有意、无意地加以篡改。如果有人仅仅为追求所谓佛经语言的现代化就舍弃了佛法的本来意蕴,只以自己的分别念为主干,将自己的理解硬填充进佛法中,并以此而赢得了某些现代人的好感,则这样的“通俗易懂”绝不应是我们奋力追求的目标。

背离了佛法的经教,剩下来的凡夫的分别念,不论在词语上多么贴近现代人的阅读习惯,在思想上多么富有所谓的现代气息,其价值也无丝毫可取之处。《三摩地王经》中云:“眼耳鼻非量,色声意也非,若此为正量,圣道复益谁。

”这里已非常清楚地指出了凡夫的分别念根本就是不可靠的。《四十二章经》中也说;“神无信汝意,汝意不可信。”

因此,如果不依据佛陀的本意解释佛法,只知用自己的分别念妄加揣测,如此这般的弘法方法怎能令人轻易认同。况且佛法中蕴含着非常深奥的道理,如佛经中云:“一根发尘端,不可思议刹,各形皆不一,彼等无混杂。”遇到这样的道理时,世间语言恐怕难以揣测到如此高深的境界。此时为了随顺受现代物理学、天文学熏陶而长大的现代人的理解习惯,我们是不是要把这种不可思议的情境通俗化为二维空间、三维空间等的领域?以它们来类比佛教的时空观是可以的,但不要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科学才是衡量一切,包括衡量佛法的杠杆。现代科技在很多领域都无法与佛法相匹敌,而佛法中更有太多超离言语名相的地方。习惯于以通俗易懂的现代语言对佛法进行诠释的人们,在碰到这些地方时,是要让现代人感到佛法的不可思议,还是要让他们感到佛法的不可理喻?当然,如果能在不改变佛法本义的情况下尽量使用现代语言,则是值得赞叹、称扬的一种智慧之举。

只要对众生有利,又不损害佛教的原则,我相信藏地也会越来越多地采用现代化的传播手段。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适应现代化是问题的一个方面,继承古代传统则是不可偏废的另一方面。我到泰国去的时候,就发现那里的僧人们至今仍是光脚行走、托钵乞食,居所中也无任何财物,基本保持了佛陀时代的清净生活。而汉藏历史上的高僧大德也为我们流传下来很多极其珍贵的传统,不仅有思想上的,也有行为上的,这些才应该是我们持守不变的传家宝。假如思想、见解、行为都已发生了变化,都已背离了佛法的原意,那么语言上再标新立异又有多大用处呢?

以上所谈绝不是针对济群法师个人而言,我本人对法师也无任何不恭敬的意思。只是在面对大量的以世俗化的理念高唱人间佛教之徒所散布的言论、观点时,才有感而发,尽吐心中所思。原本人间佛教的提倡是要把佛教从单纯的书斋式研究、日渐繁琐的学术化气息、仅限于寺庙内部的流通、神神道道的怪异景观、僧人远离社会人群只进行逃避现实的所谓个体修炼等负面现象中解脱出来,并不是无原则地要把佛教硬塞到社会中去。在与社会相融合的同时,佛法提升整个人群精神境界、素质的任务绝对不可“同流合污”一般地被世俗之海完全淹没。而且历来举扬人间佛教大旗的汉地诸大德都是这么孜孜不倦地献身于佛法的弘扬与普及,并且已为佛教的振兴打下了相当的物质及群众基础,他们将佛教从神学殿堂、纯学术殿堂、偶像崇拜殿堂拉回现实人间的努力早已是有目共睹、成绩卓著。但现阶段很多提倡人间佛教的教内、教外人士,却有些背离先行者的既定方向,他们往往从皮毛上理解“人间”二字的含义,以为人间佛教就意味着佛教的极度世俗化。在“法法皆是佛法”的幌子下,他们庸俗化地误解了“佛法不离世间觉”的本意。对普通凡夫而言,在他们简单化地高举法法皆是佛法这面旗帜的同时,不知他们是否已去除掉自身的执著与分别念?在未断除执著与分别念的前提下,法法皆是佛法的提倡,很容易就会被人们用来装饰自己世俗化的种种言行,还美其名曰“佛教现代化”。

曾有法师这样论述道:“过去传教者鼓励信徒舍弃人间,抛妻弃子,入山修道,埋没了佛教的人间性,致使佛教衰微,了无生气。”因此他认为,“在今后的工业时代里的佛教,一定要从入世重于出世做起,……把佛教的慧命,从寄生在寺院上而转移到事业上。……现代化的佛教事业,应包括工厂、农场、保险、银行、公司,所谓工农商贸。”(此段文字及下引文字皆出自陈兵、邓子美所著《二十世纪中国佛教》一书。)由此可见这位法师心目中的现代化,已远远超过了传播手段的现代化,诠释佛法之语言的现代化,而是几乎涵盖了佛教的全部领域。正如他自己所言,佛教现代化具体展开为“一佛法现代语文化;二传教现代科技化;三修行现代生活化;四寺院现代学校化。”

面对如此冠冕堂皇的议论,我们不禁要问,佛祖释迦牟尼佛因地时的种种苦行,包括抛妻弃子、入山修道等行为,尽都是在埋没佛教的人间性?历代祖师大德的六度万行都不是在行菩萨行,他们全都是为了一己之私利,根本就不想净化世道人心、提升社会整体文明程度?续佛慧命之基础可以不在寺庙,不在发扬讲经说法、闻思实修之传统的寺院按严格标准培养出一批批能弘法利生的僧才?佛法如果只知入世、不知出世为何物,这样的佛教岂不是要让人永远深陷于轮回的泥淖。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去学佛,因它跟一般的世间伦理、道德、哲学以及一切自然、人文学科已无有什么不同之处。

其实人间佛教倡导人之一的太虚大师早就预见到了这一理念有可能被人庸俗化的后果,他在上一世纪的二三十年代就指出,他所谓的革新佛教应“是以佛教为中心,而适应现代思想文化所成的新佛教,”如果“失去了佛教中心的思想信仰,”流于极端世俗化,则也就失去了佛教存在的意义。他还具体指出了人间佛教的建设纲领:个人由奉行五戒十善开始,进而四摄六度,信解行证而成佛果;同时每个人都要“去服务社会,替社会谋利益”,一方面以个人人格影响社会,一方面合力净化社会,以达成建设人间净土的目标。

一个佛教徒,除非他已然是个大成就者,否则刚一开始学佛修行就在滚滚红尘中摸爬滚打,最终的结果恐怕不会是一个历经千锤百炼的修行人的脱颖而出,倒是一个与凡夫俗子无甚两样的“现代人”的长大成人。佛法如果为了吸引现代人,为了不被现代人讥笑为落后,为了暂时笼络住不愿遵守戒律、不愿苦行修道、不愿闻思深奥难懂的佛理、不愿与自我作最顽强斗争的某些现代人的思维习惯、行为方式,为了整个世界都已越来越物质化、机械化,为了人们的欲望越来越增盛、性格越来越懒散、我执越来越严重,就放弃了严格的戒律、修行者必须多年闻思修的要求以及思想与行为上必须克服种种人性弱点的修行过程,而一味投身于世间工商农贸的浊流,那么不管你给它此刻是安一个佛教现代化的名称,还是赋予它人间佛教的美名,都不能改变一个也许用不了多少时日就会暴露出的事实:在所谓的佛教团体越来越富裕的同时,在佛教僧侣们开办了越来越多的实业公司,并且也确实花费了巨额资金用于各种各样的社会福利事业的同时,佛教在民间的名气确实是大了起来,影响力也大了起来,但佛法的精髓反而日渐被人们冷落。佛法存在于世的目的不是为了与别种宗教争夺信徒,也不是为了与社会福利团体划上等号。也许人们想的倒是不错,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道。但在佛法把自己的慧命建筑在各项世间事业上的时候,一句古话倒很可能为佛教的未来发展勾勒出一幅暗淡前景: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在佛法与现代生活全方位拥抱在一起的时候,佛法如果主动让出了自己的尊严与驾驭权,最后的结果便只能是形象佛法的大量应世,以及佛法与世间法则的同流合污。

本不想如此罗嗦,但感慨万千,情不自已。再次重申一点,有感而发,是因了法师的问题中涉及到了有关佛教现代化的字眼,所以才滔滔不绝地将这个话题引申了下去。总而言之,不失佛教本义、不违教义基础且有利于众生的各种人间佛教之主张,我们完全赞同并随喜;若以“人间”二字作借口,丢弃、诽谤佛教本有的见修行果,那我们作为佛教徒理当对之进行驳斥。

藏地民众信仰现状之分析

问(14):在藏地,特别重视对僧人的教育,通过格西制度,培养出很多具有高深佛学修养的大德,在教义上也形成了自己的特色。相比之下,民众虽然有全民信教的传统,但信徒往往只知供养礼拜,对佛教的信仰含有很多迷信的成分。我想知道的是,这种现象产生的原因是什么?是否应当解决这种两极分化的局面?

答:藏地自古以来,不论是格鲁、萨迦还是宁玛、噶举,所有八大教派的寺院都有一套完整、系统、行之有效的僧人培养制度与教育体系。相对来说,广大在家民众对佛法的闻思就不像寺院里的僧人们那样广博、全面、专业。这一点其实也属正常现象,因出家人本来就该抛下一切世间琐事,专心致志于佛法的领会与掌握,除了讲经说法、弘法利生,或者闻思修行、精进求证以外,出家人若再整天忙碌于迎来送往、生计饭碗,那他与在家人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每一个僧人存在于世的最主要之目的就是为了自他利益尽快证悟佛法精髓,他的生命原本就应该在追求佛法真谛中度过。但对在家人来说,提出这一要求恐怕就有些不大现实。无论是在释迦牟尼佛时代,还是现代,在不可能全民皆僧的情况下,在家人与出家人在对佛法的掌握、理解层次上存在差异,都应被看作一种自然而正常的现象。

特别是对藏地在家众而言,他们的生存环境要比内陆地区恶劣的多。即就是在时代已进入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大多数藏区的农牧业生产水平依然处在极其低下的落后状态,这些农牧民整日都要为自己的衣食奔波。他们得跟严酷的自然环境作无止无休的斗争,而交通不便的现状又使很多人基本处在半封闭、半隔绝的生活环境中。在种种不利因素的制约下,他们便不大可能天天跑到寺庙中去闻受佛法。为维持住基本生存,他们都已耗去了大半精力,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证手不离念珠、口不忘心咒、身不停礼拜、意不辍祈祷、行不断供养,的确堪称难能可贵。

就整体水准而言,他们在佛理上确实无法与僧人们比肩。不过若换一个角度,我们也应该承认,只要一个修行人心相续中对佛法、对佛陀、对上师有了坚定不移的信心,则他选择任何一种与己相应的法门都可最终获得成就。而在信心这一点上,藏民族绝对具有一种远远超越其他民族的不共优势。有了信心作依靠,故很多藏族人尽管大字不识一个,但他们在临死时也出现了很多往生的瑞相。更有一些虔信三宝的藏族人,最后竟是以虹身成就的方式彻底超脱了生死。对他们来说,不懂佛理、不善于辩论,并没有妨碍他们的自在往生。念咒、持名、大礼拜、转绕、供养等一切方便法门,都在信心之水的浇灌下结出了累累硕果。这一点特别类似于汉地很多持诵阿弥陀佛名号的老头、老太太,他们也根本谈不上深入经藏、广闻博学,但就在一颗对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坚信不移的信心指引下,这些人同样永远超离了生死轮回。

故对要担负起弘法利生之使命的人来说,深入三藏十二部、法门无量誓愿学、系统闻思修都是他的本分与义务;但这一标准并不适用于所有的修行人。佛陀的智慧和慈悲就表现在这里,所以他才为无数众生准备了万千法门。因而我个人以为,藏地很多在家居士无有日日闻思佛法的机缘,这点缺憾并不是一个天大的窟窿,他们以自己的信心之“石”应能把这块窟窿补上。况且,藏地民众普遍认为藏区乃观世音菩萨所化大地,因此这里的百姓从小就生活在信心与悲心的氛围中,他们相续中的慈悲与正信的种子便宛如天成般自然具足。每当他们看到有众生在忍受痛苦时,总会想方设法予以救度:或默念经咒,或尽自己所能给与最大程度的物质、精神上的帮助,这些优良传统都有值得赞叹、发扬之处。

如果说有大量的藏地农牧民未完全通达教理,此种判定应属客观结论。但若就此认为他们都是一些迷信、盲从的佛教徒,则此观点怕有失公允。按一般理解,所谓的迷信应指信仰邪见或信仰非究竟见解的外道。但在藏地,这些情况不能说没有,不过就普遍状况来看,这种行为、现象实为罕见。民众对高深佛理虽知之甚少,但对佛教的信仰却很纯正。凡是信奉佛教的人士,几乎人人家中都会摆设佛堂、供奉佛像及经书法器,且早晚礼拜。只要信仰了佛教,他们就不会再拜倒在其他各种各样的外道、神神道道的特异功门下顶礼膜拜。所以,每当别的地方新兴一种所谓的新式功法、自创新教时,一些佛教徒往往也受不了诱惑,很快就投身其门下,不过在藏地却很少有这种现象的发生。所有的外道、邪见,对一个皈依了三宝的藏族人来说都可谓毫无市场,这岂是迷信之人所可能做到的。

另外,藏族在家居士也不可能今天信奉佛教,明天又背弃佛教、皈投他教,他们的皈依佛门经常都是以一生为计算时间长短之单位。而且,即就是他们不怎么懂得教证、理证,但每一个佛教徒都对一些基本的,同时也是维系佛教存在之命脉的道理深信不疑。诸如因果真实不虚、前后世无欺存在等,都为藏地广大民众所真诚信赖。如果说“迷”,他们迷的主要就是这个,但坚信业力的存在恐怕不能被称之为迷信吧。

近年来,随着藏文化热、藏传佛教热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升温,已有越来越多的藏族青年知识分子投入到对佛教的研究乃至实修的领域中去。他们的涉猎范围之广、之深,对汉藏佛教的独到而深刻的见解,都十分令人瞩目、咋舌。相信在并不久远的将来,有更多的藏族青年一代会将曾经失落的目光投注在自己的民族文化之根——佛教的学习、研究、深思上。我和很多藏族人都深切地感受到,一个民族的生命力全在于这个民族的文化之根,而藏民族的文化之树则扎根于早已被佛教浸润得几乎熟透了的藏区大地。每一个对藏民族的未来负责的人士,或迟或早都会意识到这一点,故而我才寄希望于将来的根性适宜之藏族人会有兴趣把一部分精力放在对佛法的深研上。

谈到改进两极分化的建议,针对目前藏区民众信仰的实际状况,我个人以为这个问题并不具有太大的紧迫性。如果藏族人的信仰非常混杂;或者普遍信奉外道;又或者信心一点也不坚定,整天东摇西摆,若出现这些现象,那就应当着手进行改进,以令其皆入佛法正途。不过就我掌握的情况来看,藏族人的日常行为既没有背弃佛法的准则,又没有在纯正的佛教信仰中掺杂进外道的因素,因此暂时来看似乎还不太需要对之大加提高。从小到大,我还从未见到过有任何一个藏人在皈依佛教后又改信外道,或公开宣布自己不信因果,故改进“低层次”信教群众的佛学素养问题并未进入我个人的关注领域之内。因不论古今中外,真正懂得佛法奥义的人历来就寥若晨星。况且我们已论证过,并非所有的解脱生死者都得博通显密经论。我以为伴随着全民文化素质的提高,以及更多的出家人在民众中宣扬佛理、普及佛教,藏族在家居士的佛教闻思水平也一定会日渐提高。而且藏地每一个乡村基本上都有自己的寺庙,且这些寺庙历来都有一个好的传统,即庙里的喇嘛定期或不定期地总要给附近的老百姓讲解佛教道理,这一传统由来已久。正因为在藏地民间一直有这种形式的讲经说法活动的展开,故藏族在家人中,违背因果、行持恶行等不如理如法之行为普遍较少。

我们学佛的目的当然有很多,暂时的、究竟的、世间的、出世的,诸如此类,林林总总,不过提升全民族的道德素质应算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目标。相对于别的民族,藏族普通老百姓的人格基础、道德水准应属出类拔萃之类,这恐怕也不能归之为迷信的原因所致。知识和道德有时并不能统一在一起,分别念的增盛也往往和所谓的见多识广、饱读诗书联系在一起。佛教徒了解佛理的最终目的还不是为了将之运用于自己的生活,指导自己的修行,特别是修心。否则若理论与实践脱节,你就是能把《大藏经》倒背如流,佛理还是佛理,你还是原来的你自己。其实我们已见过太多的“佛教学者”,在强调培养一个人养成高深佛学修养的同时,应别忘记还应把他锻造为一个合格的修行人,因佛教对我们来说,首先就是一种基于正信基础上的信仰。所以我才会发自内心地赞叹藏地普通民众所拥有的对佛法那份纯正的信心,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有了这种信心,一种信仰才能得以建立,一切成就也才能谈到实现的可能。毕竟我们学佛的目的不是为了掌握一种所谓的知识,而是要把此种知识用于解脱生死的实践中。在这一过程中,信心无疑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没有信心作指导的求知、求证,与世间的求学又有什么分别呢?

还有一种现象不知大家观察过没有,即在别的很多地方,都能见到一些在家人端坐法座之上给很多人,包括很多出家人讲经说法;此种现象在藏地也有,但实属凤毛麟角,极为罕见。藏地绝大多数讲经说法的法师全由出家人充任,这种庄严的景象实在令人振奋。出家与在家绝无高低贵贱之分,也都能通向佛陀开示的终极解脱之门。但在显现上,出家、在家毫无疑问有分工之不同,有职责之轻重,也有所承担义务之大小之别。故岂可以一种标准,不论是出家人的标准,还是在家人的标准去要求全体修行人整齐划一地遵照执行呢?

要求所有在家民众都能达到格西、堪布那样的佛学层次,这是一种非常美好、善良的理想,而且我们也完全尊重这种理想。但我们同时也很清楚,那毕竟只是一种理想。

唯识见与中观见

问(15):汉传佛教的天台、华严等宗派,都是以般若中观的性空见作为大乘佛教的基础思想,而以《涅槃经》中所说的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能成佛的思想作为大乘佛教的圆满教法。可是在藏传佛教中,似乎是以中观般若见为最高正见。而按照汉传佛教来看,般若的性空见和一切众生皆能成佛是两个不同层面上的知见。我想知道的是,藏传佛教在中观见的指导下,是如何将两种不同层面的内涵统一在般若中观的性空见中?

答:藏传佛教的所有教派一致公认,显宗中的最高正见为中观见,若以为汉传佛教的最高正见为唯识宗的见解,只有藏传佛教才将中观见当成最高见解,这实在是不懂佛教教义的表现。唯识宗的见地与中观正见孰高孰低的判断,并不以汉地、藏地的地域之分而见分晓,判定二者谁最究竟的唯一依据只能是佛经经论。正是在教证、理证的推导下,藏传佛教界才将中观见奉为显宗的最高正见。而藏地的中观传承皆禀自善解佛陀密意的龙树菩萨,龙树菩萨是释迦牟尼佛亲自授记过的当在自己涅槃后完全通达佛法奥义并能弘扬圣教的大菩萨。世尊曾亲口在《楞伽经》中授记说:“南方碑达国,有吉祥比丘,其名呼曰龙,能破有无边,于世弘我教,善说无上乘,证得欢喜地,往生极乐刹。”又在《大云经》中如是说道:“我灭度后,满四百年,此童子转为比丘,其名曰龙,广弘吾教法,后于极净光世界成佛,号智生光如来,应正等觉果位。”藏传佛教的中观见解其源头就来自于这位得佛授记的龙树菩萨,并按照月称论师等诸大菩萨的发挥、阐扬而一路承续下来。

显宗在抉择最高见解时,不论面对的是唯识宗还是佛陀在第三次转法轮时所宣说的有关如来藏的观点,都应该清楚这些说法、观点皆是世尊在不同根基众生前的随机说法。从最究竟的角度衡量,唯识宗所承许的心识以及三转法轮时宣说的如来藏,都应该理解为其本质均是远离一切戏论、实有相状的大空性。如《楞伽经》所云:“如对诸病者,医生给众药,如是对有情,佛也说唯心。”《三摩地王经》中则说道:“当知善逝宣说空,是诸了义经差别,若说有情数取趣,当知彼法不了义。”如果进一步深究起来,如来藏的范围其实是非常大的,阿赖耶和五大有时也被称为如来藏,如《厚严经》云:“地等阿赖耶,亦善如来藏,佛于如来藏,说名阿赖耶,劣慧者不知,藏名阿赖耶。”

由此观之,唯识宗的见解不可能高于中观,因《成唯识论》、《唯识二十颂》等唯识宗的主要论典,在最后抉择法界本性时,都承认心性的明清实有。这种成实的心性本体若以胜义谛抉择,肯定不符合佛陀密意。因佛陀在《般若十万颂》中说得非常清楚:“须菩提,若对微如毫端之名相产生执著,亦不得究竟佛果。”《入二谛经》亦云:“天子,若胜义中,真胜义谛是身语意所行境性者,则彼不入胜义谛数,成世俗谛性。天子!于胜义中,真胜义谛超出一切言说,无有差别,不生不灭,离于能说、所说、能知、所知。天子!真胜义谛超过具一切胜相一切智境,非如所言真胜义谛。一切诸法皆是虚妄欺诳之法。天子!真胜义谛不能显示,何以故?以一切能说、所说、为谁说等法,于胜义中皆是无生,诸无生法不能宣说无生之法。”故当我们要真实抉择佛陀的真正智慧时,必须破除一切实有的戏论,在看待如来藏或心识本体时也得遵照这一尺度。

汉地一代大师玄奘法师及其后继者窥基法师推介的中观理论著作并不多,除了《中论》、《十二门论》、《百论》等论典以外,其余的中观论著很少被他们译评过,他们一生着力弘扬的就是唯识宗的见解。随着近现代法相唯识学的重新崛起,唯识宗的观点再一次引起了世人的广泛关注。有人认为唯识宗代表了显宗的最高见解,这种观点明显与佛陀的究竟说法相违背。我们必须把唯识宗的观点中认为成实、不空的部分以究竟的胜义理论抉择为空性,同时还要明白这种空性并不意味着单空、顽空、断灭空,而是远离了八边的法界智慧。龙树菩萨有云:“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去。善灭诸戏论,能说是因缘,我稽首礼佛,诸说中第一。”因而中观见才是显宗中的最高见解。在判断二者的见解高低时,不能以自己的分别念为衡量准绳,只能以了义佛经及登地菩萨所造之论典进行全面判别。因如来藏与般若空性的关系问题远非凡夫的感官所能觉知,只有依据教证、理证才能了达显空不二的真实含义。

汉地的一些佛学院相对来讲并不怎么广弘中观法门,因而很希望汉地的佛教徒在了解了唯识义理后,最终都能进入中观法门,并彻证中观密意。有关中观见高于唯识见的具体论证可参看月称菩萨的《入中论》、静命大论师的《中观庄严论》以及宗喀巴大师的《入中论·善解密意书》等。认真阅读、思考、辨析之后,相信大家应能理解佛陀暂时宣说唯心、最后普愿行者皆入中观的苦心与密意,这才是符合世尊本意的修学次第。也因此希望汉地的诸大法师及有智之士,不要住在已有的唯识学层面上拒绝趋入对中观的研究,若能对照着释迦牟尼佛的究竟经义深研中观理论,到时自可知晓中观的殊胜意趣。

在中观见的观照下,所谓的如来藏与空性观其实很容易就能融合起来。不承认如来藏的实有,认为它应该远离一切戏论,这样即能轻松通达中观的真正含义;如果一定要认准如来藏的成实性,则解释何法最终都不可能让人彻底洞彻万法之究竟。所以,我们理应认识到关于显空无二、万法平等等了义说法,皆是释迦牟尼佛亲身体证到的甘露妙法,对此一定要高度珍惜。

在《大涅槃经》中,佛陀再次重申了有关如来藏的究竟观点:“如来藏,乃佛之自性清净,无有迁变。若说有,则智者不应贪执;若言无,则成妄语,愚者说是断空,不了知如来藏密意。若说苦,则不知身具大乐自性,愚者认为身体皆无常,执为如瓷器般;智者对此分析而不说一切皆无常,何以故?自身具有佛性种子之故。愚者执著一切佛法皆为无我;智者认为无我仅是心假立而已,无有实体,如是了知于彼不生怀疑。若说如来藏为空性,则愚者闻后生断见或无见;智者了达如来藏无有迁变。若说如幻解脱,则愚者认为获得解脱是魔法;智者分析而知如人中狮子之唯一如来乃常有无迁变。若说以无明之缘而生诸行,则愚者闻后分辨为觉与不觉;智者了悟自性无二。若许无二即真实。若说以诸行之缘而生识,则愚者执行识为二法;智者了悟自性无二。若许无二即真实。若说诸法无我,如来藏亦无我,则愚者执著为二法;智者了悟自性无二,即我与无我自性无二。诸佛出有坏皆赞叹无量无边之如来藏义,吾亦于诸具德经部中广说矣!”

这段话已非常清楚地阐释了如来藏非常非断、非有非无的特征,以及它与空性之间圆融无碍的关系。同时释迦牟尼佛也谆谆教导所有的修行者,在看待一切佛法问题时都应持有这种圆融、全面、究竟的观点,否则就只能成为愚者似的人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只观文字,不解文义;只抓一点,不及其余。

正是从这个角度而言,我们认为济群法师所说的“般若的性空见和一切众生皆能成佛是两个不同层面上的知见”这一观点,与藏传佛教某些教派的理论诚可谓是遥相呼应、不谋而合。比如格鲁派就以中观的空性见为最高正见,故此派的见解也被称之为“自空”见;而觉囊派则广说了如来藏的功德,因此他们的见解又被称为“他空”见。其实二派的不同只是所着重宣说的角度不同而已,在最究竟的意趣上,二者了无差别。只要看过宗喀巴大师与多罗那他尊者各自对中观的注疏,就会对此问题有一种非常清楚的全面把握。宁玛巴的教主全知麦彭仁波切对此总结说:“凡说空性见是最高见解的宗派,都是以显空二谛之量来抉择万法本性的;凡言佛性恒有而无迁变,认为如来藏真实存在的宗派,则是以现相实相之量来抉择法界本体的。”也就是说,《般若经》、《入中论》等经论重点抉择的是佛陀第二次转法轮的密意,以此为基础,中观行者将佛陀于二转法轮期间所宣说的经典看作是最究竟了义的;而释迦牟尼佛在第三次转法轮期间重点宣说的则是如来藏存在等观点,《如来藏经》等经典也因此被有些宗派看作是读解佛陀三转法轮之密意的最究竟之宝典。不过无论如何,觉囊派的诸大德以及全知无垢光尊者,还有很多教派的祖师大德皆共同认为,佛陀三转法轮时所开演的如来藏的诸功德,绝不等同于外道的常我见,也不等同于唯识宗所抉择的心识实有。这种所谓的如来藏、佛性实是超离意识的智慧境界,是远离了有无戏论、非分别心对境的大无为法;而执著于或常或断的所有宗派,包括不究竟的认为心性明清实有的唯识宗,全都是分别心所能了达的境界。我本人也认为,无垢光尊者等大成就者的善说,是真正了义的说法,其实质与玄奘法师所立宗派的究竟密意(而非单纯从表面文字得来的印象)并无本质差别。在藏地,也有些人认为他空见是不究竟的观点,或者认为它是唯一正确的见解;就像汉地有某些人不加分析地认为唯识宗的见解是最高正见一样。这些论点都需要详加观察,否则就不可能远离分别心之网。对如来藏、中观见的理解同样应持有全面、圆融的观点,要把了义经典综合起来做一总体判别,这才是真正的闻思态度,也才能获得真正的佛法正见。

在藏地,龙树菩萨的《中观六论》一直都在被各大教派广泛弘扬,藏地的高僧大德对此作过相当多的注解及评介;而宗喀巴大师的《善解密意书》也是一部解释般若法门的殊胜论典。若能真实闻思这些论典,且依而实修,必定会对中观正见树立起稳固定解。同时也必将对宗大师所说的教言生起切身的感受:一个人如果了达了各宗派的教义均互不相违,同时也知晓所有论典都是对治众生不同烦恼的窍诀,则此人已圆满、真正地通达了佛法之意趣。我本人一直认为,只要真正融通了大小乘佛法及显密经论,则释迦牟尼佛的全部教法都可统摄为一体,它们不可能相互抵触、前后割裂、自相矛盾。尽管有时在词句上会出现一些表面上的矛盾之处,但所抉择的法义定是互相融通的。各大宗派之间的争论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后学者的门户之见,他们只是未能通达佛法的完整体系而已。

衷心希望济群法师等汉地大法师能高扬佛法圆融论的大旗,在广弘汉传佛教各宗派的基础上,把密法也纳入自己弘法利生的日程表上,大家都来为佛法的共同繁荣、和睦共处而各尽己责、各出其力。对我个人来说,最大的心愿便是期盼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显密佛法像糖与糖味一样圆融无间,为此,我将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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